有完没完(1 / 2)

顾旻做了一个长长的梦,在梦里,他终于敢放纵自己忆起故土,天水国。

那年元宵,正逢父皇的寿辰,热热闹闹的新年便像是没有尽头似的,宫里日日变着花样庆祝,今天是戏曲,明儿个看杂伎,繁华有如永不凋谢的春花。

年少时的顾旻,也曾鲜衣怒马,不识愁滋味,不知父皇守着一方小国,必须付出多么惨痛的代价。

天水国盛产锡矿,那可是上天最珍贵的礼物,连绵的山峦地下藏着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矿脉。

他还记得父皇曾经带着他去巡视矿山,采矿官带着士兵烧篝火烤野味,地上里就会涌现闪闪发光的锡土。

天水国开采的锡矿,有些被卖到邻近国家,和铜一起冶炼,制成青铜武器。有些被冶锻成酒器、烛台,成为天水国最主要的收入来源。

顾旻从小就知道自己未来要治理的是一个富庶丰饶,却兵力贫弱的国家。

没想到他还没成长到足以扛起父皇肩上的重担,天水国就被东楚北月觊觎,联手覆灭。

当时在外作战的大将军发现中了声东击西之计,领兵回防皇城,迎接他的却是残破的焦土,帝后双双殉国,年幼的太子公主下落不明。

那是多么惨烈的一场战役啊。

顾旻从未忘记,母后撕心裂肺地哭喊,要他带着妹妹快走,随即以身相殉

黑暗中,他仿佛又听见了马蹄哒哒、杀声震天,东楚北月联军放火烧了皇宫的惨况。

但有一个声音却穿透绵密如织网的恶梦,如潺潺流水洗去了战火的烟硝味。

“喂,你说他还要昏迷多久啊?”

“不知道。”

“啧啧,三哥你这态度不行,医术更不行,你难道不知道,男人最怕被说不行?”

“闭嘴,滚出去。”

“好好好,你别恼羞成怒,我就静静的不说话,你忙你的哈。”

“我要脱他衣裳施针,妳也要看着?”

“看就看,谁怕谁?”

“……”

顾旻虚弱地微微睁开眼,可不可以轮到他发表一点意见?

“别吵了。”他气若游丝地说道。

“三哥,他说你吵”瞬间的停顿过后,耳边响起那女人惊喜的嚷嚷,“三哥,小乞丐醒了!”

顾旻无奈地眨动眼睛,试图适应突如其来的光线,却没想到是一张灿烂绝美的笑靥映入眼帘。

“是妳?”顾旻蹙起眉心,开口就赶人,“妳来干什么?快走!”

要是让人看到她又出现在顾府,岂不是会被戳穿脊梁骨?

他可没那么多条命可以拚死为她澄清。

慕榕一脸莫名,伸手在他面前晃呀晃,奇道,“你是做梦还是发神经,这是我家,你凭啥赶我走?”

顾旻一怔,挣扎着坐起,环顾四周,摆设并不陌生,但这是慕家?

慕阳翻了个白眼,无奈道,“顾大人,你可行行好,正施针呢,别乱动成不成?”

这几日他的初阳院都快成了交谊厅,动不动就大批人马杀进杀出,搞得他都快精神崩溃。

罪魁祸首还不就是眼前这个又可爱又欠揍的小妹?

也不想想她是回来归宁的,竟然让白辰顺手从宫里把顾旻拎回来,往初阳院一扔就甩手走人。

他日日费心照料,这妹子倒好,偶尔想起就过来串串门子。偏偏她一来,几个冷面的护卫也会紧跟在后,弄得慕阳神经紧张,恨不得禁止慕榕出入。

重点是慕榕哪里会听他的?

顾旻视线往下,自己胸膛上确实扎着几根细细的金针,他闭了闭眼,顺着慕阳的搀扶重新躺下。

随即惊悚的睁开眼睛,他此时衣衫不整,慕榕那女人在这儿做甚?

“出去。”他咬牙指着门外,“让她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