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人 3:岁已复始——Narkissos(3 / 5)

绍宋 榴弹怕水 6606 字 2022-10-27

拽着爹爹的袖子问为什么会响那么大声。爹爹果然大感兴趣,滔滔不绝地讲了好多。佛佑大半听不懂,后面更是迷迷糊糊,但她还是熟稔地“啊!”“哦!”“这样呢!”,有时她往旁边不经意地一瞥,总能注意到吴娘娘捧着书,满面的欲言又止。

但生活总不是愉悦的。

爹爹将应祥——也就是岳云定为驸马后,岳公带着“精忠报国”的大纛骑马穿大内出宣德楼,跨御街而归,当日大内上下都知道了这些事。宫人们向她善意地谑语恭贺,她已经被傅姆教了几年,读了些书,知道是什么意思,于是她温婉端庄地颔首微笑着,心下却惊惶无措。

爹爹是厌烦她了吗?为什么这么早就定下她的“去处”?这个岳云会不会很凶恶?听说有志向的人都不愿意当驸马,那他是没本事的闲汉还是会怨憎自己?

——最重要的是,他会不会像那些汉子对大娘娘、对姊姊姑姑们那样对自己?

佛佑没有问,七八来岁的她甚至没有露出惶恐害怕的端倪,因为这是爹爹的决定,爹爹是救她回来的官家。她是长姊,要当最符合公主闺范的爹爹的大女郎。但是很快,佛佑担忧的事又来一件,她立刻就顾不上这头了。

失节。

这事儿其实一直都有人说。为帝者虏,为臣者降,为妻者辱,这些当死的没死,又被接了回来,本就受人嘀咕。唯独她与神佑去时一两岁,返时不过五岁,生母大娘娘、姜娘娘又都薨于北,无人敢嘀咕官家的女儿。

可是这一回,佛佑却听见人说,爹爹是不满的。

二圣致天下如此还能被恭恭敬敬地当做牌坊,世家望族不过宾客似的在金国待了半年就是忠贞国士,妃嫔公主们锦衣玉食,被俘虏也起码能勉强活下来度日,归来后好吃好喝大房子,连伺候的人都一应俱全。

而那些百姓呢?男丁被杀,妇女被辱,多少衣食无忧的孩童失怙后成了乞儿,多少阖门俱丧的女子成了妓子,多少白发人眼睁睁地看着子孙死在眼前……凭什么啊?君父是赵家百来人的君父吗?是宗室皇族、仕宦名门的君父吗?绍兴中兴,是黎民苍生的君父啊!

那些啼哭不止的南归妃妾有什么可哀怨的呢?她佛佑、神佑眼睁睁地看着母姊被辱,有什么资格被怜惜呢?

佛佑不知道,佛佑终于忍不住了。她不顾宫人的拦阻,厉声叫冯二官把她带到爹爹射箭的地方。她对着满面愕然的爹爹泪流不止,断断续续地说对不起。

——对不起,我是不是早该死在北方的。

话里的感情七分真三分假,她惶恐是真的惶恐,恨也是真的恨。

佛佑第一次发现她是真的会恨的。她当着诸班值和没来得及退的近臣问爹爹,什么才是对的?三四岁、七八岁的龙子凤孙们自杀是不是才能称善?大娘娘、姜娘娘她们是不是一开始就自尽才算完美?是不是二圣诸王那后院里当金丝雀豢养的数千女子既要婉转悦媚于上、还得粗茶淡饭为国出力才能被同情?究竟需惨烈到何种地步,才能被人毫无芥蒂地怜惜?

爹爹大怒,后来蓝大官整肃了大内宫人,杨统制查访了流言。

佛佑最后问爹爹:“您会不要我和二姐吗?”

爹爹俯身摸着她的发髻,微微叹了口气说:“怎么会不要呢。”

她那一瞬间想起哀切凄恻的大姊姊,泪水无声却汹涌地掉了下来。

自那以后,佛佑便愈发像闺范阃则里那些美好的辞藻一般。她和神佑都能敏感地体贴到别人的情绪,而神佑只是小心翼翼地内敛避开,她却试探着利用。她更喜欢大妈妈和吴娘娘,但也逐渐能听韦妈妈和潘娘娘闲话一下午,仿佛很感兴趣似的。

而后,她还见到了传说中的岳云。

宫内的娘娘、傅姆们大抵是不同意的,班值近臣们也是欲言又止的表情,可爹爹说无妨,佛佑便